雖然拖拖拉拉,還是要把講座的紀錄補完,不然就枉費我抄了滿滿的筆記。5/17這週的題目是「理性與感性──當推理小說碰上恐怖小說」,不過因為在第一週的對談時,曲辰與張麗嫻小姐提到要在這週公佈本格推理大獎,因此在進入正題以前,曲辰先告知了在場的觀眾得獎者。小說部門的得獎者是《隻眼の少女》 麻耶雄嵩(20票),評論研究部門的得獎者則是《エラリー・クイーン論』》 飯城勇三(14票),前者在第一週的講座上曲辰與張麗嫻小姐已經做了精采的介紹,後者則是關於艾勒里‧昆恩的論述。

接著便進入主題,曲辰先由「恐怖的生成」做切入,他提及了以下這一段話:

The oldest and strongest emotion of mankind is fear, and the oldest and strongest kind of fear is fear of the unknown.
——H. P. Lovecraft, 1927
(簡單翻譯為:人類最古老與強烈的情緒是恐懼,而最古老與強烈的恐懼是未知,有錯請指正)
 

這段話曾數次被引用到與恐怖小說或其他的相關論文。

接著曲辰提及「人會透過壓抑的轉換形式去築語言,從而發展出驅逐排斥、厭惡『異於己身者』的文化。換句話說,,我們所恐懼的其實是我們的一部份又為我們所排斥的。」這一段話中,曲辰提出了史蒂文生的《變身怪醫》作為例子。這時他提出了一個疑問,人為什麼要看恐怖小說或是去看恐怖電影,人通常是把自己的心境投射在被追殺的人,或者是追殺人的人呢?其實在看這類東西時,所渴望感受到的,應該是其中的情境。

因此他又提出了下列這一段話:「幻想同時提供給我們對於現實的安撫與豁然開朗(靠著提供給我們一個想像的場景以使我們得以承受我們對於他者的欲望深淵),也讓我們意識到它會破壞、干擾、拒溶於我們對現實的連結。換言之,接觸恐懼的想像,能帶給我們感情上的刺激又能淨化我們現實的恐懼。」在我們看這些令人恐懼的意象時,可以感受到與現實間的格格不入,因此才能夠對現實生活中很多事物感到沒這麼害怕吧?

在探討過恐怖的生成與意象之後,曲辰接著開始聊起關於恐怖小說(文本)的定義,只要能夠讓讀者感到恐懼,就可以定義為恐怖小說(文本)。而這種定義又有雙重性,首先是具備有恐怖符號就可以是恐怖小說(文本)。在這個定義下,可能有鬼怪之類的,就可以被當成恐怖小說(文本),但這個定義其實也有很多例外,像是《靈異教師神眉》這套漫畫裡面,有相當多的恐怖符號(很多種妖怪之類的),可是他不全然給予人的感覺是恐怖,那就與這個定義相衝突。

第二個定義則是能夠直接誘發讀者恐懼的,才是恐怖小說。只是一旦牽扯到讀者就很麻煩,因為很多恐怖小說寫來可能讀者並不覺得恐怖,即使某本書被定義成恐怖小說,讀者不一定會感受到一樣的情緒,像是笑話也是如此。(對我來說,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說對我來說就不太恐怖,差不多就是這類意思?)

恐怖小說的概念的出現則是由西方的哥德小說開始,這類型小說的特點通常都是有一個威脅性的秘密、一個古老的詛咒、一間奇妙的大宅與纖細的女主角。(女主角的功用經常是尖叫與昏倒。XD)珍奧斯汀的諾桑覺寺(因為跟珍奧斯汀不熟我筆記還寫成諾桑爵士:P),就是擬仿歌德小說,另外像是卓九勒伯爵等作品,即是歌德小說式的恐怖作品。另外還有一個有趣的地方在於歌德小說不同於一般的冒險小說,通常冒險的都是女性。

接下來曲辰提到日本視域的恐怖小說,因為日本的恐怖與其他地方的觀點基本上有相當的不同,曲辰一開始先讓大家看了「章魚與海女」這張圖片。(圖片感謝曲辰提供^^)

這是一張日本的春宮圖,一般在日本,春宮圖放在刀劍庫、寶庫、書庫或倉庫之類的地方,因為春宮圖被視為有防火的效果,掛在這些場所是為了要防火災。這些圖通常會使人發笑,而不是覺得猥褻什麼的。接著也讓我們看了關於金閣寺的圖片,去觀察真實與虛幻之間和諧的美感。

接著話題帶到怪談與恐怖小說,這裡曲辰提到了口傳文化的獨特性。首先是提到落語,落語主要分為三類:笑話、人情話與怪談話,一般我們會在北村薰小說裡面看到的都是人情話的部份。在口語傳播上會因應台下的觀眾,因此雖然主軸可能相同,但每次都會是不同的版本。不像一般我們看書或是看電影,都是「定本」。像是虎姑婆的故事在台灣不同縣市,就有許多種不同的版本。而怪異的方法不同,也會造成感受上的不同,像是聲音或是二重結構。

在日本的推理小說有一脈是屬於怪談小說的,曲辰也介紹了幾個寫這類小說的作者。

首先是橫溝正史,他是金田一耕助系列的作者,身為岡山人,所以以岡山為背景製造了不少死人。他的代表作為《犬神家一族》,主要是繼承財產的故事,充滿奇想式的殺人方式。而電影【犬神家一族】在後來也成了動畫【新世紀福音戰士】與【大搜查線】的致敬對象。他的故事都充滿了怪談的結構與宿命觀,然而到最後都會回歸到理性的狀態。

接著是被稱為妖怪世界的掌門人的京極夏彥,他的小說總是將已經怪異化的東西再度怪異化,而妖怪是整個世界的終點,這些妖怪可能是人心所造成的某種現象。雖然曲辰原本想要舉例說明故事裡的一些內容,但這是一個不小心暴雷的系列,所以建議大家自己去看小說。

再來是經常描寫鬼怪的日常生活的宮部美幸,她的作品就是比較偏向有恐怖符號,但是不恐怖的那個類型,曲辰提及他曾因為讀到《扮鬼臉》而淚流滿面。(這本真的很好哭,故事非常精采感人。)另外他也提到《幻色江戶曆》的小小八卦,這一本書中的每篇都被規定只能寫一萬字,因此有些情節便呈現了一種沒有講完的餘味,讓故事產生了特別的氛圍。

介紹完這些作家,曲辰說到推理小說其實一直培育著恐怖小說,在1990年初期由於泡沫經濟與社會主義大崩壞,成就了一個「一切問題皆可能無法解決」的時代,因此恐怖小說逐漸地興起。1993年,角川成立恐怖小說書系與恐怖小說大賞,正式確立了恐怖小說,當年也被稱為「恐怖小說元年」。

而這一類型小說,分別有綾辻行人《殺人鬼》、《殺人暗黑館》;鈴木光司《Ring》、《七夜怪談》。其中比較有趣的是乙一,他會書寫一種不知道理由的恐怖,像是《ZOO》裡的<Seven Rooms>,但在恐怖之餘,卻又會有種豁然開朗或是釋懷的感覺,不會讓人感到很痛苦。

接著也提到幾個寫恐怖小說的推理小說家,一個是既晴的《請把門鎖好》,另一位則是最近由新雨出版的詠坂雄二《放電人》。還有獨步的工商時間,未來獨步會出版三津田信三的「三津田信三」系列唷!真是超期待。

這場曲辰講的飛快,不過內容非常的精采,由於寫字比較慢的關係,有些投影片上的文字可能漏抄或是誤解,不過還是希望儘可能忠實紀錄下來,在此也感謝曲辰借我資料參考。(拜)

P.S:若有任何問題請不吝指正,我會盡速修改為正確的。

◎Note
20110517@台大誠品,主講者:曲辰